陈词题记：雪脸，最后一谱，一个醉鬼，吐不尽激流一好看的脸，眼皮在跳舞，雪用云彩涂鬓角。依我看，冬天藏在羽毛内的脸是张好脸，那两道不曾显眼的眉毛因雪色而舒展。一点也不影响双耳在大河听冰，用一对眼球给冰底的鱼群订做星月装。有些要出发的样子啦，所有的雷声来自隐隐的前方，雪在酿冰，冰融雨，雨实为雪最后一次嘴硬。爱发生了，雪给脸抹一层膏，给河系上围脖，给石头钻的额头，仅剩的寒流皆锁进剑眉，这张冰雕在七月漫漫融化，可问效果。二雪的脸，冰的心，雨的爱。信否。大雪飘乡，紧后，泪泉下山了，叮叮咚咚普告生命的自信。透过鸟洗亮了山水人情。雪脸看上去挺冷的，细瞧，太阳谱系在山巅就已写好了序。星月能游鱼，眼睛能流泪，雪染红满山樱桃。山谷流来一脸盆水，是太阳叫我用它洗脸。往事知晓，眼睛鼻子嘴知晓，我从多远的远方慢慢靠近，走多远我这只丑小鸭才能在自己的河面种满荷花。多少雪要对河谈情说爱，落脸上的是谈，落眼里的是情，落嘴唇的是说，落心坎的是爱。落又不落的是我对着镜子自说自话的雪脸谱，荡漾在我心中的这片冰河。从多远的远方靠近，脸贴脸看见，不带雪的激流怎样狂草逝者如斯夫，梦想，绕不过雪脸谱。三我爱你，就像雪爱雪。生死抱定。幻觉大片一齐看，蜜蜂把遥远的刺一谱成曲，让我看见年幼的母亲踏雪而来，她涉过多少水。当她和父亲抱紧不离，我在此刻注定猜想，我的父亲像我。像母亲的，来了吗，谁。雪这张脸足够写下悲欢离合、爱恨情仇一部长篇。仅剩下海洋似的眼，播放雪花，怒放荷香。雪把一条大河的石头雕刻成骨，让雪脸谱永远不缺珠峰。雪戴着白手套给世界下发的结婚通知单，让微信有点无聊了，雪第一时间发现微信和管闲事的河鸥一模样，在热烈的中午闲磨嘴。多少雪变的水能探到辽河之底，多少等待的泥，怀抱着生硬的雪俑。雪爱雪，燃烧无比的一张笑脸。几乎大于笑的内含。四人活一张脸，说起容易活起难。雪一来，多少怕冷的即刻活起难，难于仰脸出发。皓齿映雪。雪后的天地让我们懂得把什么财富用什么肩膀担回家。我听到最冷的山歌，是一团炊烟裹着一张母亲的笑脸，飞向春季。结果无人知，只听到结冰的牙敲开温泉，有一群山雀扮起山的回音。要脸的要梦要时不时抬一次头，仰仰脸。看一下周围的脸是否团结，是否过得鲜活，是否表情多种多样，折射的冷热高低明白与糊涂，这就是雪脸谱，什么也说不尽。偏又雪脸谱一张，走停歌舞靠岸与出航，喝一碗失恋，醉一次桃花，为青春戴上花镜。雪脸描眉辽河剥落辽河失血辽河，在辽河放飞最后一块冰后，带着牙疼嫁人。雪脸在辽河倒映如画。有一口井取名雪脸。最深的冬提速有点急。有两张恋人的雪脸，渴望到此来喝交杯酒。怎样的四只臂膀粗细相搭挽出一朵深山七瓣参花。背靠背能取暖，雪靠雪能找到吻别。人活一张脸，丢手绢的歌不会忘，真找到了，就让雪脸擦亮一张张小孩的脸。五我双手捧起我的脸迷恋，油菜花已开。雪脸给我的眼一个较好的视野，让我看到梦想的雪豹在不远的远处打前站。我的双脚从脸颊拔出，芬芳的香味就来自雪本身。我听到雪中飘着母亲喊我乳名，看到故乡的山因痛爱而发绿。我是否想在雪的指引下游走半生，要看我的脸到底被雪谱出多少林海的马蹄。奔驰仅为长眠，为在壁画上留一声回音。多好啊，当耳朵的蝴蝶，当嗓门的蜜蜂上岗吧。我在雪中整修了脸孔，你问我冷吗。当我们把很多冬的碎片当雪粒用，我们的心离雪最遥远。不是吗，雪来了，我们被雪。脸被雪，心被雪，我们眼前的鸟，被雪白。雪给了鸟一次鸣叫的南方。鸟基本飞绝。直到深冷，直到黄昏，我们发现仅剩的鸟把所有的羽毛皆用来化妆。一张雪脸谱透资天下依恋。我双手捧起我的脸忆雪。雪仅供我的脸一点魂之粉，骨头雪没碰，春扯起我的脖颈，发现我的脊梁在工作。六雪脸和雪鸟混为一谈，把银树的枝站满，风不断来查票。雪鸟有一根红线变的，有一片帆幻的。线怕断，帆怕折。雪脸一脸难题，雪鸟不时抖抖一身的雪。星月掌控考场的时间，离鱼肚白不远了，就要交卷了，考场外跑来火狐狸砸场子，远处的河几条猫冬的船被风来了个大摔，头朝下啃泥。雪脸只有动用冷兵器，把每一根睫毛皆画上箭头，挥起沉默的眼神，一下把所有的睡意都装上子弹。雪脸在雪中布雪，雪花正在盛开，冲啊冲，冲！不要让雪脸把雪世界虚渡。当雪脸和雪鸟混为一谈，辽河在缓慢地集结兵力，表面上按兵不动。不要轻看雪脸的雪，辽河的辽，两者从没在寒冬腊月睡过。呵，早已入睡，早已醒来。太阳出来了，冻得摇晃，心在喷火。雪脸感受到了，把手中的能量紧握，雪鸟更快地感受，翅膀把所有的雪抖落进贴胸的衣兜。要有一场雪白血热，要有一次雪脸哭泣，方可稳抱报春花。眼框流一条辽河缩写，游几条鱼。七雪把众多的石头蒙上面纱，无法一一取名字，如此之多的石头真让素描的笔无从下手吗，码头上的石雕那给足飞翔的尺寸怎样丈量的海角。画一张雪脸用来辨识自己，尽量让双眼冰鲜。嗓门越凝固越响亮。肺有足够的活量，双腕有足够的悬力。雪脸谁看见咬紧的牙从中游出彩鳞。提笔的双手渴望将冻红的手指在大雪上画沙画。一群复又一群金鱼，等一张网过来打捞。我的手指由雪白而鲜红，这精致的蚕，边吐丝一边看雪脸的脸色，看见丝绸的尽头闪金烁银。这么冷这么美，为什么。当用尽画脸的雪，当从童话般的铜镜里看见自己，左手托腮，右手敲打脑门，玩够没，我们开始扛锄播种了。画脸的笔收到一起建一座安徒生童话，从骆驼的铃当上卸一轮摇篮。就在辽河边上钓鱼，双手合十，把雪脸一点一点复原，一直到听到淡淡的歌，掀起你的盖头来，让我看看你的脸。石头一一恢复了老样，河套的风把我的黄头发一吹多高，让我的脸得到回味。八雪脸说感动一下就把我手中的画笔都染上染料了，过于多，又不够，试着画我的诗集，画出雪脸谱的书名。冷调抢眼，但内心过于怒放而与夏花靠色。红颜像网红那样喊叫，惊吓到每一句冷思考下诞生的诗句，红被当烛一般燃尽最后一滴。辽河给我铺一张船板的黄纸，细看，是那倒扣的船的肚皮。雪有知有翅膀有花开的心，有飘落时的不舍，这船给的恰对。画雪脸时，这船带着母亲和儿女，一步步随雪而退，最后上岸，网到怎样的冷才能雕刻一家人的时光。那母亲的眼神能击退天下大寒。我感谢母爱感谢我的诗集有诗外的抢眼。我的诗透过雪脸，吻遍大地之春。我想的雪脸挂在墙上，一回头看到墙留一张壁画。雪脸用此种等，万年，等谁。我在北国画雪脸谱，仅给你的，你身处南方最南的喧嚣之镇，起笔想你时，你的炎即已点燃了我之冷。还有还有更多的残忆，礼物的压痛。我的诗集缺你插图。我不是宇宙，宇宙给我的诗句奏乐，潮起时，冷寒自知，多少热烈的序言，辽河给我有序的绿岸，我得以收拾，我的诗集惟有一句题记：谁跟谁，抱在一起，共抱着一奶瓶辽河，睡进柔软的棉棺。雪脸，最后一个谱，是一个醉鬼，吐不尽激流。